第四章:六朝何事 (第1/2页)
万岁十一年,天大寒。
陈湛坐在家中院落里,身边坐着几个陈氏的族人,各族人都是唉声叹气的。
这一代的陈氏子弟十分奇怪。
他们之中大多数都没有从政的才能——反而是在其他方面才能十分明显,比如勉强担任了太尉的陈丰。
陈丰的才能在墨家机关术方面,他是整个大虞内部最为年轻的墨家天才人物,所创造出的不少事物都让天下震惊、在前几个月所创造出来的农具甚至推动了农业的发展。
这是非常不容易的。
要知道,自从近百年前大虞的墨家子弟创造出了新农具之后,大虞的农业技术已经达到了十分先进的程度,想要更进一步是十分困难的。
但陈丰做到了使大虞农业更进一步。
而其余顶缸三十六卿中空缺之位的陈氏子弟也同样是如此,他们有的是农家出身,使得粮食产量再次提升,而有的则是推广水利工程。
大多数人既不喜欢朝政,也不擅长朝政。
春日还未完全到来。
万岁十一年的春天尚且十分冰冷,院子里依旧燃烧着火笼,以使这院子里的温度变的可以让人接受。
一切便是如此寻常。
陈湛看向身边的陈氏子弟,一点点的为他们解释着政务上的问题,这些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寻常罢了。
他三言两语便可以将堆积了几日的政务如数解决。
这也是为什么那些陈氏子弟愿意接受这些大麻烦的原因——天塌了有高个子的顶着,政务自己虽然不会解决,但有能解决的人。
在这一片热闹中,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走了过来。
他在陈湛的耳边说了什么,起初陈湛的眼眸中带着的是一汪平静,后来那平静逐渐被风激荡起来,慢慢的变成了无数涟漪。
周围的陈氏子弟也都注意到了,但都没有询问。
这位解决不了的问题,他们也解决不了。
等到那小厮终于说完了之后,陈湛才叹了口气,他扭过头看着众人说道:“今日便先到这里吧,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。”
他有些歉意:“至于积压的政务,你们将其分门别类,特别急切的放在我书房中,我回来后会处理的。”
说着便直接站了起来,甚至没有来得及收拾、并更换衣物就直接朝着门外走去了。
马车摇摇晃晃,带着陈湛的思绪也不断的晃悠着。
小厮带来了两个消息。
总结起来其实算是一个消息——有两个人要见他。
其一,皇帝;其二,杨坚。
陈湛按着自己的额头,将眉头缓缓舒解。
杨坚想要见他,他并不意外,但为何皇帝要见他?
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么?
马车晃荡着,一旁的窗帘缓缓的荡漾开来,马车外那远处的夕阳正缓缓的落下,橘红色的火焰照亮了一切,半轮大日从远处而落。
人们走在街道上,平静的生活着。
杨府
杨坚看着手中小厮送来的信件,脸上带着一抹笑容。
他的身旁,独孤伽罗缓缓的为他捏着肩膀,放松杨坚紧张至极的精神——杨坚马上要迎来一场“战争”了,这关系到独孤氏、以及杨氏是否能够站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。
他们自然要小心、极其小心。
杨氏与独孤氏的渴望,成败便在此一举了。
他们的面前只有一个阻碍,那就是陈氏。
杨坚拍了拍独孤伽罗的手笑了笑:“不必担心,难道我与陛下,陈氏还抉择不出来么?”
“你看好吧,此次陈湛入宫,一定会震怒的。”
他淡淡的叹了口气:“事实上,我同样没有想到,陛下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情。”
“当初鼓动那个常侍的时候,我只是以为陛下会稍微犹豫犹豫、继而半推半推——我完全没有想到,他会如此的一步踏入深渊。”
独孤伽罗眉宇中还带着一抹无法消散的愁绪。
“可我们如此做,岂不是算计陈氏?”
“陈公是否会生气?”
杨坚站了起来,站在菜园子里,眉宇中带着些许的坚定。
“不会的。”
“陈公不会生气的。”
他改变了自己对陈湛的称呼:“因为陈公是一位最典型的“陈氏子弟”。”
“我们于陈氏的眼中,不过是蝼蚁,那些芸芸众生才是真正高大的、需要被重视的人。”
“而且,我们也并没有算计什么。”
“只是在陛下动心了的时候,提供了一个十分合理的借口。”
杨坚眯着眼睛。
“等着吧。”
勤政殿
“碰——”
极其激烈的碰撞声响起,一道怒斥声几乎是连宫殿的门都挡不住了,被外面的侍卫听到,那些侍卫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,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。
片刻,时刻侍奉在陛下身边的常侍走了出来,他挥了挥手,整个大殿外所有的侍卫全都随着他的示意离开了。
他将门紧紧关闭,之后站在门前,耷拉着脑袋,装作什么都听不到的样子。
大殿内的争执还在继续。
“陛下!你怎么能够做出如此之事!”
脾气一直很好、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懒散的陈湛此时暴怒的像是一头雄狮一样,他的眼睛几乎可以喷出火来,看着面前端坐在那里,眉宇中依旧带着平静的张安年。
“如此之事,与昏君桀纣有何异?”
张安年只是平静的端坐在那里,指了指不远处:“放声不必动怒,先坐,先听朕说。”
陈湛看着神色平静的像是“死人”的张安年,勉强将自己的心神稳定了下来,但心中对张安年则是更加失望了。
“陛下,你让臣如何不动怒?”
“您知道您在说什么东西么?”
张安年神情依旧不变:“朕当然知道。”
“朕觉着朕没有什么错,相父担得起此殊荣。”
陈湛看着面前食古不化,好像怎么说都说不通的张安年简直是要心梗了。
“陛下,臣知道,您对先父十分敬仰、尊敬,但您所说的事情还是太过于离奇了,这古今以来,哪里有君主为臣子送葬、且披麻戴孝的事情?”
“更何况,您还要诏天下道士,齐聚京都,做一场持续三年的法事,修建无数道教观宇,以此来为家父祈福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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