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09章分藩后续,袁尚求见 (第2/2页)
斐潜哈哈笑笑,说道:『士元所言,几近也!然仍有不足之处……』
『还请主公赐教。』庞统拱拱手说道。
斐潜摆摆手,示意庞统不必如此正儿八经的,然后说道:『既然是迎来,当有定例,或三年,或五年,岂可任其欲来则来,不欲则绝贡?此乃其一。其二,所谓朝贡,当有裨益于华夏也,金银珠宝乃商贸俗物,岂可添为朝贡之物或是赏赐之用?当取彼处盛产,而华夏少有者而纳之,切莫以滥竽充数,亦或是假为祥瑞,欺瞒侮辱。其三,有贡当有赐,所谓礼尚往来是也,然需衡之,以定数目,当用华夏之产,不用财货俗物,以防厚此薄彼,亦免奸妄之人,从中渔利……』
想想后世什么不知道哪里的使者,在路上抓两只白兔子,一只白毛鸡,就可以当做什么番邦祥瑞,然后喜滋滋的拿回去一大堆的金银财宝赏赐,岂不是摆明车马的告诉番邦之人,华夏之中钱多人傻速来么?
纵然是有政治上面的需求,也不能这样乱搞。
『去往,除教化之外,另有水文,刺探之责……至于收集么……』斐潜的声音越来越小,表情也越加的严肃起来。
庞统微微低着头,也是同样神情严肃。
两个人的身影在阳光之下拉的挺长,正好和堂中那一块『求真求正』的屏风之下的阴影融合到了一处……
……(^._.^)?(ò?ó?)……
袁尚一路而来,越走便越是奇怪。
一部分是奇怪当地的事物,另外的一部分奇怪么……
在他的印象之中,并北这一块就是莽荒。而在莽荒之地生活的人,自然就是蛮人,或是荒人。
可是现在……
『此,此为何物?』袁尚忍不住指着不远之处的一件器物说道。
『似之翻车……』一旁的护卫回答道。
袁尚摇了摇头,说道:『不是翻车。翻者,板也。此物虽说与翻车类,然无板也……』
袁尚知道护卫也未必清楚,便转头叫道:『公则何在?』
叫了一声没人答应,然后又叫了一声,才见到郭图缓缓从后面赶了上来,说道:『不知何事唤某?』
袁尚将问题重复了一边。
郭图似笑非笑,说道:『既不知其名,便遣人问之便可……属下还有些事……告辞,告辞……』
说完,郭图便拱了拱手,然后又落到了后面去了,不跟着袁尚的车辆一同而行。
车轮碌碌,袁尚的目光落在低着脑袋拱着手,毕恭毕敬礼仪规范的郭图身上,然后慢慢拉开了距离。
就像是拉开了两个世界。
良久,护卫小心翼翼的问道:『主公,可要小的去找个农户询问一二?』
袁尚吸了一口气,然后吐了出来,说道:『不必了。』
察言观色,是每一个孩子都具备的本能,试探父母底线,也是每一个孩子从小到大的策略。
袁尚从小就跟着袁绍长大,别的本领且不说有多少,但是察言观色的本领却是修炼到家,很有一番的水准。
如今郭图逢纪对待自己渐渐冷淡,袁尚又怎么会看不出来?
可是看归看出来了,要怎么做,或者说怎样做才算是最好的方法,袁尚却不知道。
之前只要招呼一声,甚至都不需要明说,只需要稍微表示一个态度,便有逞心如意的物件送到面前,至于吃喝什么的,更是不用多费什么心思,而现在……
袁尚仰头望天,心中默默的叫着,父亲大人啊,若是在天有灵,便来帮一帮我罢,告诉我应该怎么做,应该怎么走……
且不论仰头望天,企图天上掉下一个系统来的袁尚,将视线转向后方的两个袁绍时期的重要谋士,却也是同样的心事重重。
落在后面的郭图看了一眼前方的袁尚车辆,然后又和身边的逢纪对视了一眼,各自沉默下来。他们两个人,心中也有些方,四四方方的膈得胸腹之中相当难受。
在他们两个人原先的设想之中,袁尚无疑是有价值的,而且还是独家的,是属于无上的隗宝。毕竟袁氏是天下望族,而斐潜这样一个河洛斐氏的旁支子弟,难道不需要袁氏袁尚这样的一个世间稀缺珍宝来装点门面么?
然而,从到了上党开始,一切都走向了他们所看不懂的方向。
没有所谓高规格的待遇,也没有什么对于袁氏荣耀的敬重,就像是对待一个普普通通的人,一个寻寻常常的士族子弟一般……
这个斐潜到底是怎么想的?
难道说骠骑已经像是当年的董卓一般,进入了疯狂状态,完全不当士族子弟是一回事了么?那么自己带着袁尚过来,岂不是就像是对牛弹琴一般?
郭图逢纪惶恐不安,哪里还能有什么心思去安抚袁尚?
可是,随着一路行来,道路两侧的农业和村寨,又让郭图和逢纪迷惑了起来。
因为正常来说,如果骠骑将军斐潜,真的就走上了董卓的老路,那么周边的农田和村寨,不会如此的祥和且有序,更不会有农夫在田间劳碌的时候还能唱几句歌谣……
当时董卓乱关中河洛的时候,那简直就是人间惨剧,而现在,这眼前的一切,无论如何都与惨剧挂不上任何的关系吧?
所以郭图和逢纪就很自然的推测到了一个令他们极其失望的结论,骠骑将军斐潜真的不在乎有没有这个『袁尚』的加持,自然也就不用表现出什么『出迎二百里』之类的姿态来……
若是袁尚真的没有了价值,那么对于郭图和逢纪来说,也就等同于手中握着的,不是价值连城的玉璧,而是一块破石头。
那么怎么办?
还有什么可以卖的么?
到了最后,似乎也就是剩下了对于冀州的了解,和颍川的一些人脉……
而这些东西,骠骑将军会感兴趣么?能出多少的价钱?郭图和逢纪都感觉到了相当大的压力,并且一路之上绞尽脑汁在不断的核算和推演,企图在见到了斐潜的第一时间,就能最大程度的展示自身的才智和价值,获取一个更高更好的职位。
因此郭图和逢纪不但不怎么理会袁尚,连两个人相互之间也渐渐没有了交谈,毕竟都是知根知底的,万一自己那点想法被对方抄袭过去,自己岂不是吃亏得要死?
一路之上,这种诡异的情形保持着,就连负责『护卫』的马越都有些看出来了。马越新接到了调令,然后绕道太原去了上党,便负责带着这样一行人过河东,进入了关中地区。
不过马越也懒得理会其中究竟怎样,不说话也好,只要路上不出什么幺蛾子就成。
行行复行行,当长安城一大五小的轮廓在天边渐渐凸显出来的时候,马越不由得热泪盈眶,神情激动。在阴山之时,就听关中来人吹嘘醉仙楼的菜肴多么多么好吃,天香楼的美女多么多么的妖娆,当时他只能是直着脖子吞着口水,而现在,哇哈哈哈……
和眉飞色舞,兴高采烈的马越不同,在队列之中的袁尚郭图逢纪三人,却彻底的失望了,因为很明显,别说所谓『二百里出迎』的规格了,就连二十里的待遇都没有!
『马将军!』袁尚突然大声的叫着。
马越皱了皱眉,收了脸上的笑,虽然有些不耐,但是依旧拉住了战马,微微回头看向了袁尚。
『马将军!在下有要事求见骠骑!』袁尚在车上直接拜礼,『还望马将军入城之后,替在下通禀一声!在下感激不尽!』
马越咧了咧嘴,然后琢磨了一下,点了点头,便不再理会袁尚,打马向前。在马越看来,也就通禀一声而已,不算是什么太大的事情。
然而在队列后面的郭图和逢纪却面面相觑,这个熊孩子,到底想要干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