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二章 辽东江南皆烦恼 (第2/2页)
这话既是事实,又是托词。
张孝祥这个宰相种子自不必多说,哪怕是朱熹也有一任的知县经历,若是在宋国为官,在外放就能成为州通判,也就是一州之地的二把手,在朝中就要为御史之类的清贵官员。
但刘淮如何能让他们轻易的当上知州?
还没有考察,就要吸纳进政体之内,岂不是取祸之道?
而且以宋国的体制,边地的知州通常文武一把抓,除了中央分配的转运使掌握财权,已经无限接近于唐朝的节度使了,刘淮不可能让外人来当这个职位,给自己找麻烦。
所以,哪怕是张孝祥,刘淮最多也只能先让他当一州通判,负责一下民事,过上一年半载,考察通过之后再委以重任。
至于其余没有什么名气的士子,刘淮准备直接将他们吸纳到军中,当一任参谋军事。
这是唐朝时的老办法,当时的科举制度还不健全,如果文人不能从正常流程中做官,往往会到边地参军,协助各路节度使管辖兵马,收拾后勤。
历练上几年,再有节度使向中枢进行报功与推荐,而此时中枢一般就会任命他们当亲民官了。
其中道理是很简单的。
你能管好数千大军的后勤,能协调好边地地方与军队的关系,那么你管辖一个县是没什么问题的。
刘淮虽然有这番安排,但依旧显得过于托大了一些。
别人不论,这可是张孝祥啊!
你将他带到北地,让他当通判?是不是过于羞辱了一些?
然而张孝祥似乎也是早有准备,继续拱手表态:“大郎熟知北地,文武之事皆是十分在行,自有全盘规划,我只是一介书生,自然要听从刘大郎的军令。”
山东与两淮此时算是边地。
虽然这句话十分难绷,但对于南宋来说,这就是不折不扣的事实。
边地什么最重要?
当然是军事!
这是要时时刻刻发生战争的地方,将军的职权近乎无限大,也因此,张孝祥一开始就有心理准备去拿低作小。
说句难听的,如果张孝祥非要争这个主导权,大家一拍两散,还说不定是谁吃亏呢!
张孝祥既然表态,其余几名士子即便心中有些不舒服,也同样纷纷颔首。
既然将话都已经说开,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说了。
都亭驿中摆开了宴会,大家觥筹交错,互相吹捧。
刘淮自然没有什么文学素养,除了抄的后世诗词,最多也就是‘大海啊你全是水,骏马啊你四条腿’的水准。
但谁让他比其余人多了一重收复失地的经历,并且长了一千多年的见识呢?短短几句话就将这些主战派士子忽悠的找不到北了。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张孝祥脸上都已经浮现了一丝酡红,他大着舌头,借着醉意说道:“不知道刘大郎可有婚配?”
靖难军中作陪之人齐齐噤声,并且回头看向了刘淮。
正在给张孝祥斟酒的魏昌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,然后立即就下意识的看了看手中酒壶,思索着抡圆了砸在这厮的脑袋上,能不能将他打死。
“还没有婚配。”刘淮知道这种时候万万不能模棱两可的回答,否则别说张孝祥,哪怕是靖难大军中的将领,也会有些莫名的想法:“但已经有心仪之人,而且两情相悦,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皆已经齐备,只不过兵凶战危,南下之时又是极为凶险,所以当时不敢成婚,生怕让未过门的妻子守望门寡。”
魏昌立即喜笑颜开。
张孝祥听明白了刘淮言语中的坚定,却依旧大着舌头,连连摇头:“可惜啊可惜,原本我还想要替大郎与张相公的孙女做媒,既如此,那就作罢,那就作罢。”
说着,张孝祥再次举杯,仿佛将此事当作一个不值一提的插曲,继续说起为官的趣事来。
但是在场的无不是人精,自然知道张孝祥不是胡言乱语,信口开河之人。
他跟张浚最多只是上下级的关系,私交不甚秘,又不是登堂拜母,托妻献子的交情。如果不是张浚请托,他可能知道张浚有几个孙子,但如何能知晓张浚家的女眷?
更何况还是未出阁的女眷?
刘淮捏着酒杯,笑容晏晏的眯起了眼睛。
张浚这一步可是臭棋。
竟然想用这种办法来谋求荆襄、江淮宣抚使的位置。
这厮难道不明白,到时候山东、荆襄、江淮连成一块是如何庞大的一股势力吗?
不过由此看来,张浚确实是有些急了。
淮北产生的民乱虽然在靖难大军与东平军共同努力下,已经将危害降到了最小,却依旧是震动朝野。
如果张浚再不努力,莫说当什么宣抚使,甚至起复之事都要告吹了。
想到这里,刘淮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烦躁。
虞允文为什么还不发动?